夜雨丨谭登会：石柱的边城

石柱的边城

文/谭登会

【资料图】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此“黄鹤”不是唐代诗人崔颢的诗中的“黄鹤”，它是重庆市石柱县秀丽的边城——黄鹤。

黄鹤是石柱县行政区划的边缘乡镇，与湖北西部最西的乡镇紧密相连，处于渝东南少数民族地区和鄂西少数民族聚居区的交界之地，是武陵山区的核心地带，也是通往利川市的最近的国道点之一。“渝鄂边界，黄鹤之乡”，这几个大字，镌刻在黄河镇政府驻地鱼龙村的“中心”———大坝场中央的十字路口的巨石上，显示出了黄鹤镇的地理位置。

这个边岸场镇，是镇属的鱼龙村、汪龙村的主要货物集散地，也是附近的龙潭乡、马武镇以及湖北文斗乡青龙村的边贸市场所在地。至今，每逢赶场的日子，重庆的、湖北的、乃至贵州的、湖南的客商云集于此。

“黄鹤”，你冲天而飞；黄鹤，我们寻迹而来。2019年11月2日，我跟随石柱巴盐古道的驴友冒着绵绵秋雨驱车向目的地奔赴。行走三河（黄鹤镇的三河村），遇见黄鹤，感受黄鹤镇的青山绿水之美，重拾丛林踏古之幽。

映入眼帘的是三面环水的黄鹤镇，唯有南北开一缺口，中部呈撮箕形。苏家岩，鹰嘴岩高耸入云，站在大坝场的北大门，羊子岩肚内空，广彭油路肠中过，形成一道天然屏障，屹立东西北三方。有秦淮月诗曰：“一峰忽飞来，脱鞲得所止。入云强撑天，哪管天弗喜。势欲择人食，其嘴利无比。众峰齐事出，各伸柒根指。行人绕山腰，经细仅咫尺。峭壁削未平，每凌肩与耳。阮籍若至斯，定知哭欲死。危途胜穷途，疾徐两难时。疾则易失足，徐则惧心起。我独无所惊，非真别有枝。安我寻常步，已我平生履，不疾也不徐，遂觉平如纸。人生履艰险，在在当若此。”诗人写出了鹰嘴岩（白虎山）的惊险，也写出了无数代人穿山而行的艰辛，更道出了人生的真谛。

站在“三战营”看鹰嘴岩，山形极像振翅高飞的雄鹰。站在大茶、刀背梁或其他有些地方远看鹰嘴岩，它又像一只威武雄壮、身躯矫健的白虎踏云而来。它的头部、耳朵、腰身、臀部、尾巴的轮廓惟妙惟肖、形态逼真，让人叹为观止，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甚为神奇。

这座山之所以看上去既像鹰又像虎，还有一个美丽的传说。相传很久很久以前，白虎山烟岚缥缈，林茂枝繁，苍翠欲滴。牧草丰盛，风清气爽。山下，河畔农庄相连，鸡犬相闻。人们每天不是在田间愉快地劳作，就是赶了骡马牛羊去山上放牧，过着平静闲适的世外桃源般的田园生活。有一天人们正在山上放牧，突然树浪逶迤的白虎山乌云滚滚，寒气瑟瑟，放牧人开始人人惶恐，个个惊悸。一会只见一只“几不像”的巨型怪物，嘴像老鹰身似马，血盆大口翅膀长。怪物从密林丛中窜出，携带的风吹歪了身后的树木，残花败草。卷起满天泥尘，吼声震得地动山摇。“几不像”向牛马羊群扑去，吓得放牧人魂飞魄散，一个个顾不上马群、羊群、牛群，跌倒跟斗、丢鞋弃履地拼命向山下奔逃。顿时，山上山下，人仰马翻，鸡犬不宁。隔三差五，怪物就从密林中出来大发淫威，所到之处，人和动物无一幸免，黄鹤的村民叫苦不迭。

有一天，它再次来犯，正当时，只见天边一团白云飘然而至，一只身躯矫健，威武雄壮的白虎踏云而来。来势凶猛， 和怪物缠斗在一起，跳扑翦咬。顿时，白虎山上飞沙走石，天昏地暗，白虎和怪物杀得难分难解。三天三夜都还未分出胜负。

附近赶来的村民纷纷手持木棍、打杵、锄头、耙锄等一齐上阵，与白虎共战这个“几不像”怪物，最终将它打倒在地。村民们含泪跪拜白虎，目送白虎将怪物叼起向山顶走去。待村民还未远离，原来的大山瞬间化为一只踏云的白虎。也就是现在人们所看到的白虎山。后来人们发现，从另外的角度看，白虎山又像一只老鹰，便是人们所称的“鹰嘴岩”了。人们终于明白，白虎化为白虎山，护佑山民的安全，成了大家的保护神。

山青青，巍峨雄壮，云深深，缠绵悠长。白虎山鹰嘴岩云腾九霄，山下更是美景一路。顺着雨后的河谷沿河而下，十里大堰挂壁流，犹如清泉从天降；龙泉瀑水如彩练升空，缥缈轻盈。山腰山下的传统村落、土家吊脚楼更是让人着迷。

著名土家族诗人汪承栋写道：奇山秀水妙寰球，酒寨歌乡美尽收。吊脚楼上枕一夜，十年作梦也风流。土家族吊脚楼多为木质结构，早先土司王严禁土民盖瓦，只许盖杉皮、茅草，叫“只许买马，不准差瓦”。一直到清代雍正十三年（1735年）“改上归流”后才兴盖瓦。一般为横排四扇三间，三柱六骑或五柱六骑，中间为堂屋，供历代祖先神龛，供“天地君亲师”的牌位，是家族祭祀的核心。

祖先崇拜是黄鹤镇人民最为重要的信仰，也是在日常生活中最为常见的一种活动。如今的乡民仍保留有一套完整的祖先（家神）祭拜仪式。首先是“叫饭”，也就是请已故祖先回来吃饭。一年中，每逢节日、家人生日、小孩降生、婚丧嫁娶及亲族相聚等时候，乡民都要在堂屋家神牌位前的桌子上摆上丰盛的宴席，举行叫饭仪式。以前，要求妇女小孩回避，如今，妇女也可在场。由男主人斟茶，并在桌子的四方各洒一点，请祖先们喝茶，然后斟满四杯酒分别放在桌子的四角。之后，要点燃桌子下面的纸钱，同时烧袱子（纸钱）的男主人要口念请辞：“请各位列祖列宗一起请了！”仪式完毕后，女主人就要换掉碗中的饭，重新盛饭，请主宾客开始用餐。现在，仪式已被简化，在盛饭之前，桌上摆几个碗，放一些酒菜，再摆放一两双筷子和空碗，烧香、烧袱子（化袱子）之后，就结束了。

堂屋的左右两边为绕间，作为居住、煮饭之用。吊脚楼，根据地形，木楼的柱头分半截吊、半边吊、双手推车两翼吊、吊钥匙头、曲尺吊、临水吊、跨峡过洞吊，富足人家有雕梁画栋，檐角高翘和石级盘绕，大有空中楼阁的诗情画意之境。这些房子通常半立陆地、半靠山水建造，大多依山就势呈虎坐形而建，以“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为最佳屋场，讲究建筑朝向，或坐西向东，或坐东向西。在有吊脚楼的部分，楼上通常有绕楼的曲廊，曲廊还配有栏杆。不管是外形和内部结构，都呈现出恰到好处的比例关系和分层次的有序变化的对称，具有静中见动，动中趋向统一的灵巧多变的均衡感，这种动态性多层次的高水平对称均衡，把吊脚楼推上了美的典型形态，显示出超拔、风雅和流畅的形体风格，具有超越视觉的特异品质，无论远眺近览，平视仰瞻，它那优美的形体线条，总给人一种“淡妆浓抹总相宜”的美感，使人赏心悦目，欲罢不能。

黄鹤人交进嫁出的婚事，女儿都被安排在吊脚楼的阁楼。阁楼承载了女子的一生。结婚、生孩子。土家人在生儿育女时，都有一整套的礼仪习俗。早在新媳妇怀孕时，男方家就要准备新生婴儿所需物品和接待外婆以及亲友来祝贺时要用的酒水。生孩子后要举办三朝酒，“三朝酒”仪式成为黄鹤人重要的人生仪式之一。三朝酒在小孩出生一个月内择吉日举办。外婆家也要准备送给外孙的穿戴用品。到孩子出生后，要到外婆家去报喜。生男孩，提出一只公鸡去，若生女孩就提一只母鸡去。外婆家看到提去报喜的鸡时，就知道生的是男是女。在满月前，主家要置办洒脱的酒席；岳父家将准备好的醪糟、鸡蛋、谷子、褙带、絮片（背孩子时垫在褙带里面的棉絮做的）、披衣、婴儿的衣帽鞋袜双份等要邀约亲戚一路去打三朝。在打三朝酒那天，女方父母约上三亲六戚，族人朋友浩浩荡荡地给男方送去。回来时，男方要给女方亲戚准备红蛋、泡粑、红包等。这种喜酒——汤饼酒，歌就叫汤饼歌，又称三朝酒。汤饼之期，要说一些吉利话，也称三朝酒歌。土家人有一不成文的礼节；就是，男人不打三朝，女人不做道场。所以唱三朝酒歌，主、客双方都是妇女居多。三朝酒过后，有些地方，还有吃满月酒的习俗，地同样开幕摆酒唱歌。小孩长满1岁时，也要摆酒祝贺，洒脱桌上也要说唱周岁酒歌。陈垚有“三朝酒”歌词曰：

（一）恭贺生千金

紫气东来在山巅，  一阵香飘在云间，

贵府堂中客满座，  祝贺生个女金莲。

紫气东来在山中，  这朵牡丹开得浓。

长大朝廷掌玉印，  亲戚朋友也光荣。

太阳出来照高堂，  贵府添个小姑娘，

小小千金真伶俐，  长大必然成栋梁。

（二）恭贺添贵子

月亮出来满山黄，  贵府堂前桂花香，

香飘千里传喜信，  贵府添个聪明郎。

鹦哥庭树叫声声，  大好喜讯早知闻，

你家生个聪明崽，  白白胖胖多精灵。

喜庆临门桂花香，  小小龙王坐海洋。

玉石炼成珍珠宝，  闪闪发光照高堂。

风吹桂花十里香，  远闻贵府凤朝阳；

原来贵府生贵子，  易长成人永安康。

乘着乡村振兴的春风，现在的黄鹤人，也有将建房融入了现代气息，盖上了小洋楼和别墅。将传统与现代相结合，相得益彰。置身古朴与传统，叫人徜徉和幻想。树绕村庄，水满渠塘，沉醉在古朴的寨子之中，路边野花，房前屋后，田间地头的些许绿意，一把随意搁放的椅子或板凳，让人大可以把心情放松，淡漠时间，步履缓慢，豪兴徜徉，享受乡村田园的闲适。毫不张扬的自然气息，骨子里散发出诱人的韵味。

在这里，每一个院子都有坐下来的理由，可以尽享人间清欢。

在这里，都存留着从前到现在的悠长，着色红尘岁月。

在这里，搁置着一种被释放了的，让你拥有返璞归真惬意。

在这里，有白虎山的故事，有白虎寨的展望，有悠悠古道的诉说……有让人不由自主地去琢磨那句“来了就不想走”的名言的理由。

（作者系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

编辑：朱阳夏

责编：陈泰湧

审核：冯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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